白茶

佛系少女

最难将息

这是我的偶像,他叫叶修。【总有一天,我会用自己最自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。

我亦飘零久:

不是CP,而且有点一言难尽,本来不适合放到lofter上的,就当我太过真情实感吧。给叶修。









给叶修:


你好,我是你的粉丝。


以前看到过一个说法,说粉丝别以为和崇拜的人有多近的距离,不过是陌生人,所以想了很久,十年来关于你的称呼有太多,还是这样叫你吧。


今天忙了一天,赶上最后一班公交,昏昏欲睡的时候,听见小电视里说,你带领中国队拿到了世邀赛冠军,并将告别荣耀。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有所反应,抬头看了一眼,又抵着栏杆闭着眼。直到现在,夜深衾冷,我躺在床上慢慢缓过来,也终于好像知道到底听到了什么消息——你又要走了。


几年前也有过这样一次,那时我刚毕业,在陌生的城市生了一场大病,花光仅存的积蓄,却不肯给父母打电话叫一声苦。出租屋的暖气坏了,房东不肯花钱修,我套着好几件衣服,抱着暖水袋,窗外忽地下起了雪,雪是无声的,我听到叶秋退役。


那时我挺恨你的。


恨你在我本来就千疮百孔的生活中雪上加霜,恨你连告别都不肯出来亮相,恨我那漫长的青春,似乎终于随之告别了,我将要变成一个社会人,远离虚无的理想,还有荣耀。


还在上中学时,有一年和家人一起旅游,途经H市,我犹豫了一会儿,背着包跑了出去,站在嘉世俱乐部的门口。那时正逢嘉世俱乐部的训练营报名,我身无分文,有的只是一本翻得快要散架的笔记,和一腔空荡荡热血。


我站在嘉世门口,觉得它高大无比,仿佛巨兽将要吞灭我。我很想走进去,想见到荣耀的教科书叶秋,给他展示一下我多么厉害,成为职业选手,和嘉世队长并肩作战。我至今记得那天大风,多云,钢灰色的天空仿佛要压下来。


我还是没有走进去。人活在世上,需要两种勇气,一种是相信自己是天才的坚持,而另一种,是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清醒。选错路就浪费一整个人生,而我一早便知道,纵使我对荣耀无比热爱,在同学间叱咤风云,可天赋有限,注定没有可能以此谋生。我站在门口,然后转身离去。


所以对我而言,你代表着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,站在荣耀的巅峰。哪怕在嘉世的成绩每况愈下时,也未曾改变。我没有想过你会退役,会这样消失,江山易主,我不能再叫你队长。


那个冬天太漫长了,想起来做了很多,又什么都没做。在看了一场又一场关于你的骂战后,我去楼下的店租了碟,本来说好的黄片,变成了BBC拍的纪录片,内容是腐烂,拍了八周食物的腐烂过程。我裹着被子,外面的雪下得很大,觉得自己也在腐烂消亡。


你离开了,荣耀还是要继续,日子也一样地过,冬天过去以后,我和房东终于大吵一架,搬了出去。否极泰来一般,很快找到了工作,也有了新住处。上班的路上我总看到一块巨大的广告牌,是一位荣耀选手的代言。我就会想,那叶秋呢,他到底长什么样呢?倘若有天我见到他,该说些什么呢?


我很快见到了叶秋。


不是你,是跑业务签合同时的一位老板,有着一样的名字,你的那个名字,本来也很常见。只是付账的时候,我的首版账号卡从钱包里掉了出来。


那位老板弯下腰,替我捡起来,递过来的时候问:“你玩荣耀啊?”


我说嗯,他突然又说:“喜欢叶秋吗?”

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想起放学狂奔回家,一边用风扇吹着电脑主机降温,一边点开新闻,看到你带领嘉世拿下荣耀的第一个冠军,长出一口气的时候;又想到你已经走了,和嘉世没关系了,不该留恋的是我自己。我还是说,挺喜欢的。


他又问,最喜欢什么啊,他创造的记录那么多。


在生活中提起你,让我感到烦躁不安,本来想随便说几样敷衍,张口的时候,我突然想到一场比赛。


不是任何一场你打败对手,荣耀加身的比赛,是你以一叶之秋的角色,打的最后一场比赛。你很狼狈,队友不支援不配合你,对手围攻你,比赛还没完败局已定,连观众都兴致乏乏。可你和你的却邪,站在那里,斗到了最后一刻。


我说我喜欢那场比赛,一个人可以被打败,但不能被打倒。那个老板笑了一下,我要在一段时间后才猜到他是谁。


你回来的时候,我正负责一个项目,劳心竭力,却因为同事出了纰漏险些功亏一篑,几天几夜不眠的补救,换来因着同事和领导关系好,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。我愤怒、憋屈,甚至想撂挑子不干。然后我看到了你的消息,看到那个网吧的小隔间,逼仄拥挤,从照片里只看得到一寸蓝天。


反正你看不到,我便说了吧,一刹那间我的释然多过了同情。


我想,原来他也是这样的。站在巅峰的荣耀之神,也会被人暗算、被泼脏水,申辩不得。并不是我所想象的豪情万丈的复仇之战,只是从头再来。不再神秘,露出真容,原来也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,承受着十倍百倍于我的困苦挣扎前行,没有御风登天的潇洒,步步血印。这是一种奇异的错觉,误以为偶像与自己有所关联,可正是这个幻觉支撑着我挺过艰难的日子,等待着你再次夺冠。


今年被家里人催着结婚,才发现已经是这个年纪,我们都在老去,你消失于新秀迭起的荣耀赛场,可你又无处不在。生活如浮尘,我浑浑噩噩活于其中,只有一道光照进来时才见到它的姿态。也许我可以将它称作叶修。


荣耀官网给你设置了表白墙,点进去自动跳出一个对话框:“你喜欢叶修吗?叶修带给你什么?”


我想了很久,喜欢你到底给我带来什么。不止是赞美和喜悦,更重要的,可能是痛苦煎熬。如果不是因为那年我偶然瞥见一叶之秋的战斗身影,如果不曾喜欢上你,我也许会轻松很多,不必一次次陷入对自我、对你的怀疑,投入无数的金钱,不用在这十年的岁月里,经历希望和失望的折返跑,与人争辩争吵,彻夜难眠。


可如果不曾喜欢你,我又会是什么呢?我注定被重力拖入庸常的深渊,眼不见光明,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。那些因你而来的痛苦,最终让我变成现在的样子。甚至在往后那些你不在的日子,我也依旧会想起你带给我的意义。这世界有苦难,但你已经战胜了世界。


叶修,出差去H市的时候,我去了趟嘉世俱乐部。我发现它并没有我记忆里那么高而宏伟,大概都是岁月的美化。可我探着头往里看,穿着队服的年轻人蹦蹦跳跳地跑出来,一切都在新生。那部纪录片里说,腐烂不是生命的终结,而是新的开始,才完成了生命的循环。我用了十年,看一个人、一支队伍的重生。


愿在以后漫长的我看不到的岁月里,生活依然不能将你打倒。亲爱的叶修,唯一一次这样冒昧地叫您,祝你生活愉快,万事如意。谁也不会永远地玩着荣耀,但荣耀可以常驻心中。


太晚了,我该睡了,等车的地方有你的广告牌,今天还有个小学生,问他妈妈那是谁。明天上班时,如果还能遇到,我会告诉他:


这是我的偶像,他叫叶修。




在世上你们有苦难,但你们可以放心,我已经胜了世界。(约翰福音 16::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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